[KANO同人] 伏流 7-8

【KANO同人】

標題：伏流

配對：主東／吳。大部份嘉農妄想日常～

敬告：故事和史實大約95%沒有關係，他們也不屬於我。抓到蟲煩請告知，感激不盡啦～

終於可以，修蟲完了！頭整個暈……

7.

　　流光似水。

　　升上三年級的平野終於有個同年的隊友，和蘇一樣從庭球部轉進的劉蒼麟。無意間知道劉的生日之後，再也不是最年輕的菜鳥這件事讓他高興了好幾天，趁著午飯時刻不停和真山、福島炫耀。

　　有時候川原會趁機湊過來摸摸平野的頭，危恐天下不亂地起閧，讓真山和平野打誰能在田埂倒立比較久的賭。

　　升上四年級的上松和川原曾經吵過一次架。那和平常的扮嘴不同，是完全不跟對方說話、對到眼神會別開、去澡堂洗澡還會坐在池子對角線的那種冷戰。吵架的起因除了不小心目睹的東之外沒人知曉，詳細內容據說全寫在他的筆記本裡，不過無論是大江還是齊藤學長軟硬兼施地逼問，東都只是搖頭報以苦笑。

　　所幸這樣難熬的狀態維持一個禮拜就結束了：某個暴雨後的隔天，他倆最早到球具室舀積水、掃髒汙，本來尷尬安靜的氛圍在川原踢了上松小腿一下後瞬間化解，兩人又自然地鬥嘴起來。吵架好像從沒發生過一樣。

　　升上四年級的蘇在地區預賽時擊出一隻安打，送吳回本壘，替嘉農野球部得到成立以來的第一分。雖然最後自己被接殺了，比賽輸了，大家卻仍簇擁著他，模彷他喊out的姿勢，圍成一圈跳跳笑笑個不停，好像他們才是贏球的那隊似的。直到那時蘇才真正覺得自己是嘉農野球部的一員，他的確、屬於、這裡。揹球具回嘉農的路中，蘇摸著護身符低低地說「謝謝神明給我聖筊」，每個人都聽到了。

　　升上四年級，東和吳第一次練習投捕。雖然大家都知道近藤監督選材不選人，對球員一視同仁，可是投手這麼重要的位置指定阿基拉而不是其他日本球員，說實話連吳自己都對監督的選擇感到懷疑。然而經過近藤監督親自校正動作後，吳投出令人刮目相光的表現，證明了監督的眼光，也隨即獲得眾人青睞。

　　東心裡暗自慶幸吳被監督指定為預備投手，因為自那時起，「阿靜姐快要嫁人」這片小小烏雲才緩緩從吳心頭飄走，不讓他有事沒事就愁眉苦臉。　　

　　至於升上五年級的大江與齊藤，在一場著魔般的颱風夜後，歷經了人生最重要也最難忘的一場比賽。在遍地泥濘的球場裡，他們第一次有了能贏的自信，想贏的渴望，要贏的決心；他們第一次認真對待比賽，第一次讓嘉農野球部全體隊員的心，緊緊牽繫在一起。

　　從來沒有得失心，打球根本不在乎勝負的川原，第一個站出來說「還能再比」；最討厭在其他人面前示弱的小里，在監督說結束了之後，竟然當場哭得不能自已，好像那時候才發現，自己有多麼熱愛野球這件事。

　　想打，好想打球，好想比賽。這樣的想法深植在他們每個人心中。

　　而至於東，對於成為預備捕手，一直以來，他都認為只是「剛好」而已。剛好他性情冷靜低調，剛好他跑壘速度和打擊能力都普普通通，剛好他走在吳的旁邊，監督才指定了他。沒什麼了不起。

　　對於地區預賽，阿基拉能在最後一局站上壘包、蘇君的安打、比賽結束的歡鬧，都被東鉅細靡遺地收藏在筆記本裡，包括那時他興奮地跑去從背後抱住站在三壘的吳，兩人笑得不可遏抑，讓吳差點忘記看監督暗號的小事。

　　對於和嘉中的友誼賽，他替學長們感到遺憾和不捨。他們的夏天結束了，他們的野球生涯也在這裡劃下句點。他們就要成為名副其實的大人。


　　而對於友誼賽之前的那場著魔般的颱風夜……
　　

　　那是他生命中重要的轉折點。


　　在那個魔幻時刻，彷彿某種天啟，東猛然明白。


　　能當吳的捕手，並不是因為「剛好而已」。


　　而是能夠成為吳明捷的捕手的，只有他一個人而已。

　　只有東，才可以。


8.

　　颱風夜那一晚，大家都著魔了。
　　

　　「──阿基拉！」


　　也許是因為祭典取消的緣故，大家精力無處發洩，搞得電影院裡那場大打出手，事後回想起來竟然跟節慶一樣熱鬧；不過身處其中的東，看到阿基拉第一個衝上去撲倒嘉中學生時，第一個反應只能放聲大叫。

　　
　　「你敢打我學弟！」

　　
　　情緒一觸即發，大江學長手裡抓到嘉中人就胡亂胖揍一頓，隨即被另外兩個嘉中生揪著耳朵拖到旁白的講台邊；齊藤學長想去扶阿基拉卻被自己的腳絆倒；真山從東眼前閃過後便不見蹤影；平野被追著滿場跑；上松似乎剛好被推擠到電影院外，來不及加入。

　　台上電影正放送著男女主角吃驚的臉孔，旁白左一句「猴死囝仔」右一句日語髒話，座位上的觀眾驚呼連連，場面無比混亂。

　　東在身影交錯之間找到阿基拉爬起身的位置。


　　「阿基拉！」他先叫了一聲之後才行動，卻在踏出步伐的剎那，被兩個過於緊張的女觀從側面撲來，一邊尖叫一邊半推著他到銀幕旁的柱子後方。


　　「啊──等等！等一下，不好意思！我同學在那……」


　　穿著洋服的女孩們抬頭看了東一眼，忽然放開緊抓的手，在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推著柱子旁的暗門就溜了出去。東滿臉錯愕，一是發現居然柱子後方居然還有個門，一是從女孩身上掉落的黑色物體。


　　──齊藤學長的眼鏡。


　　欸？

　　他趕緊將眼鏡撿起來，轉頭再去尋找阿基拉削瘦的身影。這次他沒有猶豫，跑到男孩身邊，扯起對方欲再揮拳的手腕，一股勁地往剛剛女孩離開的暗門衝。


　　出了電影院，儘管和市區有些距離，但東第一個能想到的去處還是野球部的社團休息室。跑往學校的路上，吳甩掉了東抓著他的手，在他身後幾步的距離停下。


　　「我知道你從山陽堂那裡就開始心不在焉，但你是不是該有些下任隊長的自覺？」東把臉上的雨水一把抹去，轉頭對吳說。


　　不知道為什麼，斗大的雨珠不停打在兩人身上，明明又濕又冷又黏濘，但東的火氣卻莫名被熊熊點燃。


　　「……」吳沉默不語，只是目光灼灼地回應東的質問，另一隻手按住剛剛被東握住的手腕，嘴唇咬得緊緊的。


　　東瞇起眼睛不再說話，回頭繼續跑，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吳跟上的腳步聲。他一半放心，一半又悄悄生氣起來。氣不會解釋的吳，也氣自己擔心過度。

　　到了野球部，東走進黑漆漆的休息室，摸黑找出半截蠟燭，想辦法點了火，放在榻榻米中間的小桌子上。阿基拉則杵在門口，盯著監督的提字。



　　球者，魂也。


　　「脫衣服。不然會很冷。」東瞧了吳一眼後涼涼地說，拿了繡著自己名字的毛巾，隨即脫下沾滿汙泥、濕淋淋的麻質襯衣和制服長褲，再把毛巾披在肩上。吳目光移向東，接著像是賭氣一般，學他褪去制服衣褲，只剩下背心和短褲，但還是杵在門口不進去。


　　「阿基拉，你……」


　　和吳四目交接的時候，眼前的男孩還是氣呼呼的，但立刻垂下眼簾的模樣卻莫名顯得可憐，讓東就這麼把到嘴的話語給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

　　這世界大概只有阿基拉就連生氣都能讓人心疼吧。

　　「我第一次看見你這樣子。居然自己衝去打人。」東嘆了口氣，拿了吳的毛巾遞給他，然後把失魂落魄的吳拉到榻榻米上坐下，再從藥箱裡拿出棉花沾了酒精，替他擦拭眉角的小傷口。


　　吳這回沒有拒絕，但仍眉眼低垂，彷彿沒聽見東說話的樣子，目光聚焦在東身上的一點。


　　東順著吳的方向，看到自己左大腿內側小小的淤青。聳聳肩，不知道哪裡來的念頭，他半開玩笑地說：「剛剛不小心撞到的，舔一舔就好了。」

　　

　　他萬萬沒想到，吳聽了這句話後，居然咬咬嘴唇，隨即朝他大腿的方向俯身下去。



　　「喂──阿基拉！我開玩笑的，那是淤青！」東迅速往後坐了一步，兩隻手用勁抵住吳，把他推回原來的位置和角度，「──阿基拉！」

　　兩人大口喘氣，視線終於真正對上。

　　東額間浮起汗珠，兩頰發熱。一想到剛剛吳差點要舔他大腿，東覺得自己的耳朵簡直要燒起來了。


　　而吳只是皺眉看他，嘴唇微微呶起來。齒牙咬緊，顎線分明。胸口劇烈起伏。



　　───到底要我做什麼才對？



　　用不著多說一句，阿基拉眼底未知的痛苦、迷惘，以及幾乎滿盈的怒氣，似乎都在第一時間藉由他的眼睛、他的體溫，通通傳遞給東。


　　如此鈍重，攝人心魄，就像他平日投的每一顆球。



　　「你就看著我吧。」而東望向吳泥淖般的眼神，目光瞬也不瞬。


　　東知道現在只有他能拉吳一把了。


　　「不要再想其他的事，」他的手從阿基拉兩肩滑下，改握住他兩邊手腕。


　　「阿基拉，看著我，就像監督要我們練投捕那樣。」


　　大概是因為風的緣故，蠟燭忽明忽滅，映照在吳的雙眼裡，彷彿有小火苗在跳躍。


　　「只看著我，把球丟給我，不論是哪一種，我全都會接住。」


　　此時吳眼底的憤怒在東清淡的語調下逐漸平息，但仍是滾燙的、帶著審視的目光。東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想要取悅一個人、得到對方的信賴。


　　球者，魂也。


　　他深深吸口氣。


　　「我也只看著你。」


　　唰了一聲，蠟燭熄滅。心跳與窗外雨打屋簷的滴瀝聲充塞耳膜。


　　黑暗中東和吳看不見彼此，卻仍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凝結在自己身上。


　　「……東。」過了很久很久，吳才開口，語氣極輕極輕，在雨聲裡幾乎聽不見。然後東發現自己的手腕被輕輕反握。掌上的厚繭摩挲他的脈搏。


　　「我看見了。阿靜，和那個台中醫生一起。」雖是吳一貫輕軟的嗓音，但在不見五指的暗裡聽來有些濕潤沉重。


　　「嗯。」東閉上眼點點頭，沒再說什麼。


　　什麼東西舒散開來的感覺。這樣就可以了。

　　暴雨停後，月亮從雲鱗中探出頭來，兩人便就著微弱的銀白光線離開野球部。

　　半路遇到同樣趁著雨停出來的上松、川原，他們正幫忙師娘找近藤監督。


　　「啊……把齊藤學長的眼鏡放在部室了。」後來回到近藤監督的家，發現野球部全員都聚集在那裡，而齊藤學長瞇著眼一臉難過的模樣，讓東赫然想起這件事。只好認份地再回野球部去拿。



　　當然這次，換吳陪著東一起。



　　(待續)